看到王丹身上的血污,羊流儿心疼地上来仔细查看:还好,是别人的血迹,他本人,毫发无损。



    “斟儿出息了!”



    羊流儿一脸欣慰地看着羊斟,对王丹点头赞叹道。



    一边的王昶等人,也是一起投来钦佩和感激的目光,这让羊斟在骄傲之余,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,羞愧地摸着自己的头发,说道:



    “宾有哉?若儿早滴赶来,父亲、娘亲、师母、弟弟、弟妹、子侄都唔塞受着咁多辛苦嚟!再次讲来,一切苦因,也都系因为吾,吾心中一直愧疚不安呢!系吾对唔住大家!”



    羊斟把一切问题归究到自己身上,也算是一个有担当的人了。



    这份坦白,让家人们对他,更是刮目相看了;羊斟过往种种不堪的“职场记录”,似乎也没有人再在意了!大家都觉得:如此重亲情、孝父母、爱妻女的人,不应该是人们口中传闻的那个“不忠不义”的样子。



    得到了家人们的一致认可,羊斟第一次感觉到了“家庭”来给他的“荣誉”和“温暖”,那份只忠于“郯国”的心,也便有了改变。



    或者,只有家人们在的地方,才是心真正能永远依憩的港湾吧!



    “家”。



    到底是一个地理名词?一间屋子?还是一群人的社会组织呢?



    羊斟现在觉得:自己的“家”就是这群人,这群人在哪里,“家”就在哪里。



    为了这个“家”,他什么都可以做。



    但是,现在还不是他感慨流泪的时候,毕竟,这一大家子人,还都在宋国的土地上,只要还没有逃出宋境,危险,就始终还罩在他们周围。



    “斟儿,鹿苑女同买你哋仔仔们,都还好吗?”



    羊流儿觉得这时得关心一下大儿媳这一家人,以表达一下她的感激。



    “放心,从从阿娘系屋企顾看着佢哋嚟!”



    “嗯,几好!几好!”



    “斟儿,依你意,吾哋之后,去着宾度好滴?”



    王丹很罕见的没有命令羊斟,而是先咨询起了他的意见。



    “先去郯国吧!吾系果度有一座封邑,衣食休沐,供养父母兄弟,都唔咩问题!”



    羊斟很感激这一次,能给他一个“孝顺父母”的机会,并且得到了父亲如此的“尊重”。



    “好!如此,便依你意,先去着果度,大家安歇妥后,再作打算。”



    王丹虽然对郯国没有太多感觉,一直就觉得那只是一个小国;但既然儿子有那么好的物质条件,也算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了。



    意见统一,大家就随着“造父”的商队,立即启程,向着东面郯国的方向,赶起了路。



    虽然他们逃亡的意见是“统一”了;可是王丹与向戌的意见,也曾“统一”过,如今这两个决定,有了巨大的差异:就算是王丹想“毁信失诺”,向戌也得给他一个“糊弄过关”的机会。



    作为现任宋国行政一把手,六卿之首,最有权力的桓氏向家当家人,向戌接到了下面来报,得知王丹带过去的向家一支官兵,竟然与华氏的人混战起来,并且,带队的还第一个“挂”了!剩下的士卒,死的死,伤的伤,加上赶回来报信的,这一次派的“私密”任务,竟然只回来了三个人!



    且不说这次的“行动”,根本是没有向朝廷申请的;就算是“申请”获批过了的,一下子死掉双方这么多官兵,在民间和朝廷中所造成的影响,也足以让当今的国君,趁机挑起其他几家,质疑他桓氏向戌正卿的执政能力,好不容易坐上的权力之首位,也会遭遇动摇!



    宋国的君臣权力关系,本来就是极其微妙:大家心照不宣,一直在互相暗中角着力;几方势力,都在不停地,寻找着对方的漏洞,希望能一举攻下,打破现有的格局。



    围绕着“羊斟”的死而复活;再加上如今的“王丹”偷“华氏族谱”,提出了“离间”的建议,向戌用了彻夜的时间,仔细研究了华氏家族的各个分枝之间的关系,正在心意稍定,权谋初划的阶段,结果,现在这棘手的局面,就需要他马上表明态度、采取措施,来进行紧急危机处理了。



    “封城!”



    就在王丹一家子,还没有来得及跑到东门的时候,“封城”的命令,已经下达到了所有的城门守臣那里。



    于是乎,整个郯国,四门紧闭、吊桥高起,任凭那没有进得来城、或者出得去城的人如何喊叫、打闹,城门的重闸,都已被轰然放下。



    “造父”的商队,按照羊斟的安排,城内、城外,包括近郊的界山里,到处都有埋伏。



    一直是“化整为零”的“造父”商队,早有自己的联络办法:每只商队,都配有一辆“通讯”车,养着一车“信鸽”,随时传递消息。



    现在,封城之后,紧接着,向戌命令,全城戒严,并开始了逐户清查。



    满街的商贩,被赶得七零八落,很多商品都没有来得及收,就被连着摊位,扔到了大街上,而不听话的“商人”,一律被官兵捉拿,关押了起来。



    不出一柱香的功夫,整个城里坊间,一片安静,成了“空城”。



    连平常追逐打闹、嬉戏玩乐的狗狗们,都被这种不同寻常的“安静”给弄迷惑了,冲着蓝天白云、光天朗日,还有树枝上看热闹的鸟,不停地狂吠,似乎也在打听:



    “出什么事啦?这些人都跑哪去了?”



    官兵们的搜索,非常迅速:按照坊间的行政区划,每个区的“片警”,把进出要道命人站岗,高处也设了哨,防止有人从屋顶逃蹿,然后以“扫描”的方式,一家一家的开始了“除恶务净”式的搜查。



    羊斟带着一家人,躲藏到了“造父”租赁的一处酒庄,地下室的储酒间里,每人钻进了一个大酒瓮里,上面虚盖着草编的盖子,都不敢吱声,等待着这场“搜查”快点过去。



    “下面系咩嘢?”



    “回大人,都系老酒,黄酒,窖藏,陈年老酒。要不,您开开尝一尝?”



    店伙计与来搜查官兵的对话,酒窖里的王丹一家子,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


    大家都屏住呼吸,生怕出多一点声响,会吸引了官兵的注意。



    “当—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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